民主政治中的妥协

奥巴马总统在不久前白宫的记者会上宣布，国会已经通过了共和党要求的延长布什政府的减税政策，同时也批准了民主党坚持延长了给予失业工人的补贴时间。会间有趣的一幕，是副总统拜登率先走到麦克风面前，引用了埃德蒙·伯克的一句名言：“所有政治是建筑在妥协与交换之上的，其实所有人类的收益和快乐、所有道德、所有精明的行为无不如此。”（All government, indeed every human benefit and enjoyment, every virtue, and every prudent act, is founded on compromise and barter.）伯克是十八世纪著名的英国政论家，也是西方保守派推崇的思想鼻祖。拜登引用伯克的话，给共和党人发出了明白无误的妥协信号。

的确，在十一月二日的中期选举之后，妥协成为华盛顿政治的主旋律。2008年的大选中，共和党失去了白宫和参众两院。在过去两年里面，民主党一党独大的局面导致了首都政治的两极分化。民主党人没有妥协的动力，共和党人也没有妥协的意愿。两党相互指责，其中双方都不乏夸大其辞、煽动公众情绪之处。结果是，大量亟需推动的立法工作难以完成，也使得国会的声望跌至历史新低。

中期选举改变了这种政治气候。民主党失去了众议院，也失去了参议院中多个席位。虽然新国会要在一月份才能就任，在民主党控制两院的最后两个月里，白宫和国会领袖们推动了一系列的政治妥协，也通过了好几个重要的议案。对这些议案的评价虽然不一，但是那种争持不下的局面却有了很大的改善。面对着中期选举的失利，民主党人明白，在未来的两年中必须取得共和党人在某种程度上的合作才能有效地管理政府；而面对民主党仍然掌握着白宫和参议院的局面，共和党人也很清楚必须作出让步才能不在人民心目中落下一个只会说不的拦路虎形象。

民主政治从本质上来说必须是妥协的政治。换句话说，没有妥协也就没有民主。在任何一个复杂而庞大的社会里面，所谓“代表多数人利益”的单一统治者或者统治集团是不存在的。每一种政治势力只能代表部分人的部分利益。通过政治妥协，每个个人与集团的利益能够达到一定程度的平衡。如果没有妥协，国家就有可能被互不相让的势力推入战争或者独裁的深渊。有深远民主传统的美国选民对此有明确的认识，因此他们从来不会让一党独大的局面维持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