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韩政治前景的几个不确定因素

这几天世界最受瞩目的新闻,应当是北韩独裁者金正日去世的消息。不过这种来自国际社会的关注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西方民主国家大多是希望北韩从此能够结束极权独裁政治,走上改革之路,从此不再成为影响世界尤其是东亚政治稳定的祸害。但对于北韩的政治靠山中国与俄罗斯来说,对金氏政权未来命运的关注内涵要复杂得多。在两国中相比较,中国的关注度与骨肉相连之感更甚于俄罗斯。这从北京的悼念规格与悼词的用法,以及官方媒体的报道处理方式均可看出。打开互联网门户网站首页,看到的全是金正恩将接班,朝媒称军队和人民发誓拥护的定心丸,以及民众痛哭悼念,部分老人妇女当场哭昏等类政治八卦。北京唁电更是充分表达了极权者痛失亲密朋友的惺惺相惜之心情。 但中国人因为经历过1976年毛泽东去世的同样场景,见惯了这种充满了虚假的文字,谁也没将官方宣传当真。网友除了在微博上表达对独裁者去世的欢悦心情之外,更多的是关注北韩今后的政局将发生何种变化。 北韩政治的变化取决于几个不确定因素及其互相影响程度。其中首先取决于北韩内部政治的演变。目前北韩这位新主子金正恩被金正日选为政治“接班人”,并非由于他具有什么非凡的政治才能,而是血缘及其生母的得宠程度。这种继位方式几乎就是封建王朝继位方式的活化石。

无法变形成民主伟人的毛泽东

最近,我将毛泽东当年论及宪法作用的一段话贴在微博上,引起W友们很大反响,其中当然少不了毛粉们的质疑与反击。 我引的是毛泽东1954年在宪法讨论会上的讲话:“我们不少同志就是迷信宪法,以为宪法就是治国安邦的灵丹妙药,企图把党置于宪法的约束之下。我从来不相信法律,更不相信宪法,我就是要破除这种宪法迷信。国民党有宪法,也挺当回事,还不是被我们趕到了台湾?我们党没有宪法,无法无天,结果不是胜利了吗?” 毛粉们的反击以“龙凤呈祥@LFCXCX ” 的言论为代表,“她”认为中华儿女任何人都无资格指责伟人毛泽东,因为毛“开国有功”,“给了每个中国人以尊严”。这类言论既缺乏事实支撑,因为毛统治下的中国人是跪在地上为臣为奴,毫无尊严;不能批评伟人纯系愚者之见。因为这句话的意思是:本朝太祖爷毛泽东不管做过多少恶,说过多少荒唐的话,反正不能批评,只能崇拜。如此见识,不理也罢。

毛泽东“西学观”对中国政治的影响

最近我在思考中国为何行宪百年却依然无法圆宪政之梦。在查阅了大量资料方才发现,主要原因其实并非中国的东方文明属性拒绝接受西方文明,而与国人向西方学习的态度有关,直接一点说,是与毛泽东形塑的中共政治文化对西方政治文明的态度有关。 这点感悟其实是阅读日本、韩国及印度制宪的文献后生发出来的。这些国家同属亚洲文明,但现在都实行了宪政,它们目前的政治观念与制度都不是从本土的前近代思想的提炼或再创造而产生的。尤其是深受中国古代文明熏陶的日本与朝鲜,其哲学、宗教、法律、政治等传统,没有任何关于宪政政治的因子。这些国家的国民,在近代以前,对“权利”“公民自由”这些词汇均闻所未闻。从近代以来,这些国家都历经了不同的发展历程,曾有过不同的政治文化与人权纪录,但在二战以后受到美国很大影响,如今对个人权利的理解已经趋同,并与联合国人权文件中表达的内容大致相似。同为文明古国的印度对西方文明的态度是开放与谦虚的,认为向西方借鉴“没什么可害臊的”(印度宪法的主要设计者B.R.安贝德卡博士劝谕印度向西方学习时所强调的)。 在20世纪前半期,中国向西方学习的热情也很高,从“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开始,学习的范围从器物文明这类形而下的层次扩展至政治制度这一形而上的层次。在法制建设方面的成果也有一本国民政府制定且包含了保护民权内容的《六法全书》。直到此时,与其它亚洲国家相比,步伐也不算太慢。这时候中国人也不认为向西方学习就是“洋奴”,1943年7月4日,中共头号喉舌《新华日报》还热情洋溢地发表了一篇社论:“民主颂——献给美国的独立纪念日”,讴歌美国的自由民主,以及它的存在带给世界的希望,如“167年,每天每夜,从地球最黑暗的角落也可以望到自由神手里的火炬的光芒,——它 使一切受难的人感到温暖,觉得这世界还有希望。”这话放在今天,由任何中国知识人来说,定被毛粉们与五毛斥为“向美国主子无耻献媚”。 问题出在1949年中国发生政权鼎革之际。这一年,国民党政权失败已成不可逆转之局。毛泽东认为再也不需要与美国虚与委蛇地周旋了,于是他公开表达自己对西方文明的蔑视。2月28日,中共中央委员会发布了《关于废除国民党的六法全书与确定解放区的司法原则的指示》,明确宣示说,“司法机关应该经常以蔑视和批判《六法全书》及国民党其他一切反动的法律法令的精神,以蔑视和批判欧美日本资本主义国家一切反人民法律、法令的精神,以学习和掌握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国家观、法律观及新民主主义的政策、纲领、法律、命令、条例、 决议的办法,来教育和改造司法干部。” 从此以后,从19世纪中期以来中国先贤们开启的向西方学习之路被毛泽东及中共腰斩。而且中共的意识形态与文化政策带有极强的毛个人色彩。 毛泽东对待人类的知识有几个特点,一是他自认属于“生而知之”的天纵英才,已站在人类文明之巅,不需要通晓其他文明的ABC就已天然具有批判资格。比如他在不了解西方宪政、法律制度为何物时,已经预设了必须蔑视批判的政治原则。那篇《关于废除国民党的六法全书与确定解放区的司法原则的指示》就充满了政治与文化的傲慢。傲慢既来自于军事上的节节胜利与政权在握,更来自于对西方文明的无知与不屑。 二是对人类文明那种极端机会主义的取舍态度。从中年以延安为根据地渐成发皇气象之后,毛只表示过要向苏联这位“老师”学习,其余均持“批判性地借鉴”之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但问题在于毛判定“精华”与“糟粕”的标准太随意,而且以他个人的好恶为好恶。此后,西方文明与中国古代文明被毛伟人视为“资本主义与封建主义糟粕”。最近关于54宪法制定的一些历史细节被参与者披露,人们才知道,原来言论自由、集会示威自由及迁徙自由等“民权”,自毛泽东政权在握后就被公开视为“西方文化糟粕”。再后来,中苏交恶,中共曾号召全国学习仿效的苏联革命文化也被当作“修正主义糟粕”,与封资一起并称为“封资修毒草”,统统被丢进“历史垃圾堆”。 三是毛不喜欢别人有知识与教养。毛有名言曰,“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知识越多越反动”。前者好理解,因为只有在无知的民众那里,毛才能高高在上地获得神的感觉。后者则源于毛知识结构的缺陷。毛喜好卖弄学问,但他不通西学,中学的经史子集四大门类当中只通史,略通子、集,不解经。面对一些学贯中西的大知识分子,毛泽东就不能挥洒自如地纵论古今,虽然没人敢当面对毛表示任何不敬,但毛知道“腹诽”是少不了的,所以一句“知识越多越反动”将这些大知识分子划为社会异类。但完全没有“知识”也是不行的,毛的知识标准是中小学毕业,能够识字断文就行了。这种“知识标准”的“知识人”,对毛平日纵论古今属于半懂半不懂状态,自是最好听众,半懂状态使听者知道毛的斤两,半不懂让人保持敬畏之心。比如《二十四史》被当作封建文化,普通国人无缘得见,毛才可以在“九大”期间突然引用《后汉书·黄琼与李固书》那句“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阳春白雪,和者盖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并下发学习,让大半是工农兵出身的九大中央委员们如听天书,更增畏惧崇拜之心。 毛泽东去世30余年,中共对西学的态度改了没有?没有。因为至今为止,西方的宪政、民主、人权等仍然被当作“西方文化的糟粕”,应该弃而不用,中国学习西方文明的层次仍然是19世纪末那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新华社的白日梦

最近,是中国政府对“大外宣”自我感觉最好的时候。这良好感觉多少有点事实支撑:那BBC不是终于因资金匮乏而结束了中文广播,VOA的中文广播能不能保住还在未定之天哪,只有咱们中国,在政府倾力支持下,正大把挥洒金雨,要占领西方国家正被迫退出的媒体市场呢。 中国这份踌躇满志的得意之情,通过两篇文章表现出来。一篇是新华社社长李从军6月2日用中英文双语发表在《华尔街日报》上的文章“构建国际舆论新秩序” (Toward a New World Media Order);另一篇是6月23日《瞭望东方周刊》发表的“BBC中文广播消逝的台前幕后”。后者主要表达了一种幸灾乐祸之情,除显示出为文者心胸格局狭小之外,其余未足深论;前者却无异于通过《华尔街日报》向世界发布了一份中国大外宣雄心的宣言,一副欲执当今世界媒体帝国牛耳的暴发户之态跃然纸上。 且先看看“李从军”说了些什么——我在这里用引号将李的名字括起来,是基于以下事实:中国近几年学会用官员个人名义发表政治观点,放点风以窥测反应,以便惹出麻烦来之后有回旋余地。所以“李从军”写的文章不仅仅只是李从军的文章。理解这一点,是理解“李从军”文章包括其它同类文章如朱成虎言论的关键。 “李从军”要“构建国际舆论新秩序”,当然是认为现有秩序存在严重问题。“李从军”找到的问题是,“由于目前国际传播缺乏足够公平的 ‘定约’与博弈,现代信息流和国际舆论场的‘桥’正在发生某种断裂。”

清除共产主义污垢的现实意义

至今距离前苏东共产主义国家倒台已有20余年,在捷克、波兰、东德等外铄型共产主义国家,清除共产主义污垢较为彻底。只有在共产主义政权最早出现且成为世界革命中心的俄罗斯,一是根基甚深,二是克格勃特工出身的普京执政,当政的政治精英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来自前苏联安全部门,从而导致该国的“除垢”工作根本不可能开始。 因此,当我看到“清除共产主义污垢”的圆桌讨论会近日在莫斯科举行这一消息时,感觉除垢工作在前共产主义大本营那厚重密闭的帷幕上掀开了一只小小的角。 这一圆桌会议由俄罗斯萨哈罗夫中心和纪念碑人权组织与捷克文化中心联合举办,会议的参加者包括了来自捷克,波兰,德国、俄罗斯的学者、人权人士、和俄罗斯的反对派人士。与会者针对东欧前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社会转型过程中清算共产党统治历史,清除共产主义污垢的必要性、这一行动的意义、以及遭遇到的困难和阻力进行了热烈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