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康辛:工会失去了哪些权利

“劳工权利遭遇珍珠港袭击”(This is our Pearl Harbor of workers’ rights) ——三月十日早上,当首府麦迪逊传出州参议院通过了限制政府工会集体谈判权的消息时,威斯康辛的州参议员卡平特在电视上愤怒地作出如是评论。 卡平特是十四位“出逃”外州的民主党参议员之一。他们已经在外面躲了好几个礼拜,目的是使州参院达不到二十人的法定投票人数。不过,留在那里的十九位共和 党参议员想出了个办法,将法案中有关预算开支的条款剔除。根据该州的法律,如 果法案中不包含预算问题,则可以在议会委员会里表决,无需二十人以上的限定。 就这样,参院通过了新的法律,限制政府雇员的集体谈判权。 不过,政府雇员工会到底失去了哪些权利呢?在支持与反对的双方相互愤怒指责的 同时,多数人对具体的情况语焉不详,公众也往往搞不清楚。 在美国,每个州的雇员工会所享有的权利是不一样的,具体要看州政府与议会作出 什么样的决定。讨论范围内的权利包括工资、工作时间、工作条件、医疗保险、退 休金、雇佣期限、劳资纠纷调解等项目。在五十个州中的二十六个州中,法律规定雇员工会不能就工资与福利进行谈判。联邦政府的雇员工会也没有这些权利,雇员工资与晋级严格根据等级与年资来决定。

集体合同:美中问题的相通之处

威斯康辛州政府雇员闹工潮,整个事件的焦点在于新任州长利用财政困境,计划削减雇员的福利以及缩小集体合同谈判的范围。这不禁使人想起中国工会的情况。 美国工会自19世纪中叶开始发展以来,到上世纪50年代达到了顶峰。雇员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工会会员。更重要的是,作为工业生产的超级大国,当时美国工会的主要成员是私营企业的产业工人,白领雇员以及政府雇员只占很小的比例。这种情况到90年代全球化运动、美国工业大规模外迁之后就产生了质的变化,使得政府雇员工会成为今日工会运动的主力。 政府雇员中又分为地方与联邦的雇员。1960年代肯尼迪政府给予联邦雇员以集体谈判权,但是在1978年,当民主党的卡特政府面临财政危机的时候,总统便取消了联邦雇员就工资和福利进行谈判的权利,代之以年资、级别制度。在州一级的政府中,有些州的雇员有集体谈判权,有些州则没有。凡是有集体谈判权的地方,政府雇员的待遇基本上都高于提供同类私营企业,因为州县市雇员工会是美国最强大、最有政治影响的组织之一。而工会在私营企业的白领阶层——除了护士、空姐等少数几个行业之外——基本不存在。

法律与示威

威斯康辛州政府雇员工会的示威者已经连续大约有两个星期占据了州政府的大楼,使得政府的工作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法院已经发出了至少两次命令,让示威者撤离。但是州长却一直没有下令州警采取有规模的强制性行动,显然是不愿意引起舆论的反弹。这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经历过的一次示威行动,其中的细节大概能够帮助人们了解美国社会与有关的法律制度。 2005年,负责调解劳资纠纷的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作出了一项不利于工会的裁决。当时我正在美国最大的劳工组织劳联-产联工作。裁决下来后的第二天,劳联-产联总部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接到了来自劳工领袖们的通知,让大家利用吃午饭的时间到劳工关系委员会门前去聚集。“看看我们的劳工领袖如何为了争取权利而进监狱”——通知上如是写道。 中午十二点,坐落在首都华盛顿市中心的劳工关系委员会前已经聚集了上千名工会会员及其支持者,另外在场的还有一批工会的律师。律师们不停地对前来参加集会以及看热闹的人解释道,这次示威与集会没有按照法律预先得到政府的批准。不过,如果聚会者留在人行道上,就没有违反法律,因为人行道是行人的公共场所。但要是人们聚集到马路上,就有可能被警察以妨碍交通罪逮捕。律师们进一步澄清说,有几位工会组织者正是打算这样以身试法。

威斯康辛的噪音

有时候,一项看上去很简单、没有太多争议的社会政策经过时间的洗礼会生出无数的是非来。肯尼迪政府六十年代初批准政府雇员成立工会,在半个多世纪之后,由政府工会的势力而产生的冲突逐渐演变成为美国社会的危机。 最近的一个多星期里,中部的威斯康辛州的州政府和议会大楼被数万名工会的示威者占领。他们都是政府机构雇员工会的成员及其支持者,其中教师人数最多,不少人除了自己停课之外,还将学生也带了过来。许多地区的学校因教师大量缺席请病假而不得不关闭,州政府的部门也处于半瘫痪的状态。 示威的起因很简单。和美国大多数的州一样,威斯康辛政府在过去几年的经济不景气中收入锐减,目前有三十六亿美元的赤字。去年在州长竞选时,共和党的候选人沃克允诺削减政府开支、努力平衡预算,在这个原来是民主党占优势的州里面以百分之六的多数赢得了选举。今年初上台之后,这位四十四岁的州长就提出了一系列计划。其中包括除了警察与消防员之外,一万七千五百名州内的政府雇员工资提升幅度如果要超过物价上涨指数,就需要议会来批准。另外,每个雇员需要缴纳工资总额的5.8%作为过去全部由政府支付的个人退休金,并且还要缴纳12.5%的医疗保险开支。

谁是选举最大的金主

“我们在大把花钱”(We are spending big),美国州县市政府雇员工会主席杰拉德•麦克恩提坦白地对媒体承认,“恐怕共和党正在取得进展,这是为什么我们要尽一切力量来制止他们的原因”。(We fear that the Republicans are on the march, and that’s why we’re doing everything we can to stop them.)在十一月中期大选之前,政府选举监测部门公布的数据显示,这个有一百六十万成员的工会是本次选举中最大的金主:他们将为民主党保住国会而花费八千八百万美元。另外两个大的政府雇员工会也不落后:国际服务业工会和教师工会分别用了四千四百万与四千万美元。这三大工会本次竞选经费加起来一共是一亿七千二百万,而所有工会的支出相加超过了两个亿,远远多于代表工商界利益的美国商会七千五百万的选举费用。 劳工组织要拿出这样大的一笔费用并非易事,许多工会甚至因此而负债累累。即便是比较富裕的州县市雇员工会,在不得不挪动了一千六百万的紧急状况基金之外,还借下了二百万的债务。这不仅在该工会的中期选举费用里面创下了记录,甚至超过了历来总统大选的开支。巨额的金钱将用在媒体广告、传单、电话、互联网、助选人员工资等项目上。在选举之前最后的那个周末,工会在全国各地出动了九万名助选人员。